系我呀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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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我呀 04
陽光傾下, 她發絲透過亮散著淡淡光圈，纏繞在沈禦的指尖上。
而它的小主人端坐在沙發的一側，屏住呼吸後小腹收攏, 肩膀兩側也緊繃得端起, 眼睛也不敢再亂瞟了, 乖順地垂眸看向自己的手心。
她要是只兔子，這個時候耳朵早就豎起來了。
沈禦停頓了片刻，在她緩過來後, 快速地替她束好了發尾。
在他起身時，尤綿暗暗松了口氣。
像是被解除了控制, 她假裝無事發生地從沙發上一躍而下，“噠噠噠”地就往鏡子面前跑，看沈禦給她編的新發型。
他的手很巧，做什麽都是。
尤綿倒是好奇起他為什麽會編發了, 視線停留在鏡中的畫面，她又看見了沈禦狼尾發的小揪揪。
天氣熱的時候, 他經常會這樣，尤綿腦補了下她老大對著鏡子給自己編頭發的搞笑場面。
他總不會自己給自己編過吧。
尤綿一直盯著他看, 沈禦瞥了眼鏡中她不懷好意的目光, 默默往後退了一步。
“我也給你編一個吧？”尤綿緩緩眨了下眼, 突然冒出這麽一句。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其實並沒有動，但是沈禦卻突然感覺頭皮痛了一下。
那晚尤綿揪著他頭發的場景歷歷在目。
“不要。”沈禦拒絕得很果斷。
他越是這樣, 尤綿就越是想。
兩人對視著。
一個虎視眈眈，一個膽戰心驚。
“切, 不要就不要。”尤綿放他一馬，反正她遲早要給沈禦編個滿頭麻花。
沈禦頭一次有了剃寸頭的打算。
————
傍晚, 天色逐漸暗沈，教學樓裏燈光明亮，操場周邊的路燈也統一開啟，下午熱鬧刺激的操場此時變得冷清，運動會隨著頒獎典禮的結束，進入了尾聲。
最後就是聯歡會的收尾。
整個高二教學樓裏鬧哄哄的，幾個年級主任巡邏來來回回樓層都管不動紀律，沒有辦法，今天本來就沒有安排課程，學生們都放輕松地玩，老師們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掃他們的興。
淩川來到董明辦公室的時候，發現沈禦已經在了。
在淩川還在煩惱該用什麽樣子的帽子去遮住他那一頭海王紅的發色，沈禦已經背刺他，提前將狼尾全染了黑色。
他安靜地坐在董明的辦公椅，長腿隨意疊著，黑發色襯得他膚色更加白皙，高挺鼻梁上隨意架著個黑框眼鏡，清冷斯文，手上還拿著筆畫著什麽，藍白色校服此時在他身上毫無違和感。
淩川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高中時候，沈禦在辦公室裏寫題的場景。
他湊近，看見沈禦正和董明畫著“井字棋”。
淩川：“……”
“好，我帶你們去班級裏看看吧。”董明看見淩川也來了，就起身帶他們往高二教學區走去。
“為什麽穿校服。”淩川湊在沈禦身邊輕聲問道。
“重回青春。”沈禦淡然雙手插兜，跟在董明身後走著，那張臉上就寫著三個字——好學生。
“哪來的？”淩川又問。
“學校門口搶的。”沈禦輕描淡寫。
淩川沒說什麽，因為聽上去像是沈禦會做出來的事。
“我帶的班級，一向都是年級裏最聽話的，整個樓裏就數我們班最安靜，和你們那屆很像。”董明臉上掛著驕傲，從樓梯上走下來，眼看著就要繞過樓梯口。
偏偏這個時候，下課鈴打響了。
也是在那一瞬間，整棟教學樓幾乎開始“顫抖”，好像是地震。
隨著李續的一聲“尤綿沖啊！”
董明眼前突然晃過一道紅色身影，幾乎是“唰”一下。
尤綿穿著舞裙，腳踩運動鞋，甚至手裏還攥著飯卡，像是一陣風一樣從董明他們身邊經過。
連頭也沒擡。
幹飯不積極，思想有問題。
她哪裏知道此時此刻董明身邊站著的那倆人會是沈禦和淩川呢？
“尤綿！你又卡點自己給自己下課！”董明扶著小心臟，對著尤綿的背影指指點點。
後者瀟灑沖後面揮揮手，一溜煙地沒了。
“嘿嘿，董老師晚上好，董老師再見！”李續緊跟其後，他是實打實地直接撞在了董明的肩膀上。
董明一個擡腿往他屁股上踢了個空，這小子跑太快。
程峰比較穩重，此時也加快了步子，只是擡眸瞬間看清了董明身邊的兩個人。
匆匆一眼，他也跟著尤綿的方向去了。
還有一個跟不上的。
“程峰！接著！幫我占位，要小綿旁邊的那個！”少女聲音剛傳出來一秒。
一本高中地理書從天而降，險些要砸在董明的頭上。
“高二九班許可瑩！你這學期第幾次空中拋物了？！”董明護著頭，往許可瑩的方向看去。
完美的拋物線，程峰接了書就走。
許可瑩身著修身舞裙跑不快，上衣潔白如雪，長發飄然在空中，她手撐著扶手以一個不太優雅的姿勢跳了下來。
一個眼神都沒有給董明，小臉寫著慌張，往食堂的方向跑去。
要不說他們幾個能玩到一起呢。
沈禦往尤綿跑過去的方向看，早就沒了人影，跑得比兔子還快，她的朋友們都在身後。
只有經歷過高中的人才明白此時的他們有多快樂。
這就是她平時在學校的樣子，在他看不見的地方。
沈禦目光凝著那方向，看了會。
經過他的身邊，都絲毫沒有註意到他。
尤綿可能從沒想過會在自己的校園t裏見過沈禦，她的青春自開始以來，就沒有出現過沈禦。
只是今天借著夜色，他窺視到了關於她青春的片刻。
匆匆路過。
食堂裏很快就坐滿了人，根據以往經驗，二層最前面那家拌面是排隊最久的。
尤綿端著三碗面放在了桌面上，松了口氣，李續緊跟其後喊著“女神辛苦”，又拿了三雙筷子。
最後程峰從輕食窗口端來了份沙拉，那是許可瑩的專屬，還有叉子。
舞蹈生最痛苦的就是要控制體重，大家也都習慣了許可瑩每天的吃草日常，從一開始心疼到後來開始找一些低脂好吃的食物給她。
“今天挑戰三口一碗面！”李續筆劃了下筷子躍躍欲試。
“行，來。”尤綿卷了卷校服袖子，熟練地攥著筷子，
許可瑩咬著菜葉子，和程峰一起見證他倆的比賽。
尤綿其實飯量不怎麽大，但是和朋友在一起的時候卻願意多吃，特別是李續，和他吃飯很有食欲。
她用筷子卷著面條，這樣一口下去會多點。
“準備好了？”許可瑩看著他倆，故意緊張兮兮地說道。
尤綿目光堅定地盯著碗裏的面條。
“開始！”
她張大了嘴巴，準備一口咬下去。
食堂好像人更多了，聲音也更吵鬧，前方堵在了一起，尤綿的目光不自覺地看過去。
卻看到了沈禦。
或許不是，沈禦怎麽會穿校服呢？還這麽明目張膽地在她的學校裏。
尤綿腮幫子鼓鼓的，費力咬著面。
李續不受影響，他采用“吸溜”法，一口吃得不多但是速度快。
那道修長的藍白身影在人群裏晃著，漸漸地往她的方向走來。
尤綿半瞇著眼睛仔細看了看，好像真是沈禦。
“吃啊？怎麽不吃了？”李續還在吸溜吸溜。
程峰和他坐同一個方向，也不知道身後發生了什麽。
尤綿果斷咬斷面條，突然蹲下去藏在桌下，“我系個鞋帶！”
她蹲下來的時候，發現許可瑩也蹲了下來，兩個人面對面對視著。
“我……我也系個鞋帶。”許可瑩說話的時候最容易結巴。
修長的手輕輕拍在了尤綿的後背上，“吃什麽呢？”沈禦懶散地輕聲問。
李續正好吸溜完了，猛然擡頭看向眼前人，差點沒嗆死，“哥，大哥你怎麽來了。”他喊得十分熟練。
尤綿認命擡頭，許可瑩還在潛伏著。
她瞥了眼桌子邊的鞋子，除了沈禦，他身邊好像沒有別人。
這才直起身子，她佯裝無事地理了理發型，目光環顧著四周，似乎找著什麽。
“吃面呀。”尤綿好容易咽下去剛才咬的面條，慌張擦了擦嘴角，確認沒有什麽油漬，才擡頭笑嘻嘻地望著他。
“你怎麽來了？你不是說你不來了嗎？”
“怎麽進來的啊？”
一個個小問號砸向沈禦，對方眼裏好像有光，欣喜直接寫在臉上。
就像是個小狗歡快地搖著尾巴，驚喜且快樂。
沈禦本想逗她，剛才吃面的樣子嘴巴能張好大。
可是看她這樣的笑容又說不出話來，順從地回答著她的問題：“從學校門口，就這麽走進來的。”修長的食指和中指還比劃了個小人。
這次聯歡會只在學校裏舉辦，連家長都不可能進來，尤綿其實心裏一點也沒底。
她總希望臺下有家屬能看著，小時候表演，田恬都會看的。
尤綿很久沒有登臺演出了。
現在好了，沈禦怎麽著也可以算半個家屬。
“那我一會帶你去我們節目的後臺！”尤綿沒心思吃飯了，她覺得老大來看表演就是個驚喜。
明明那晚他都沒說要來，也沒對著星星許願，她還以為真的沒當回事呢。
“走吧可瑩。”她起身看向許可瑩。
許可瑩本來吃得就少，隨時都能被喊走。
“不是？我還差一口啊？不比了？”李續吸溜吸溜最終還是決定光盤了。
程峰淡然擡眸看著他們，今晚吃飯，他還沒有和尤綿說一句話。
她真的很開心。
走起路來都幾乎要跳起來。
沈禦沒有想過。
他確實沒有很當回事，畢竟類似校慶這類活動這些年來，大大小小這些年他參加過很多。
高中搞這種晚會，形式也不會很大，更不會像大學裏會請明星開音樂節一樣熱鬧，今天或許對於尤綿來說很重要。
但對於他來說，只是偶然想起來某個約定來實現。
她眼裏的憧憬期待和喜悅，牽動著他。
一點一點，被同化。
——————
再三確定了只有沈禦一個人後，許可瑩反而心裏輕松了些。
舞臺在講堂大教室裏早就搭建了起來，座位容得下千人。
整個晚會和晚自習一樣的時長，今天算是開幕，明天還會有重頭戲，但是尤綿不打算參與了，於是將節目提前到了今天。
其實沒有什麽好準備的，她心態向來很好，反正都是學校自己人，跳醜了也沒關系。
進場的人，老師要正裝，學生要校服。
沈禦混進去很容易，他在董明指的高二七班的準備區隨便坐下。
身邊坐著的長發女孩身著淺藍色長裙，畫著淡妝，神態有些緊張，目光盯著舞臺。
沈禦垂眸，看見她手裏拿著的節目表，在第三項的位置圈了起來。
高二七班——張知曉。
是尤綿的同班同學。
張知曉坐在這裏一直在等程峰，他答應過節目開始最後來一次彩排。
趁著現場人還沒有到齊，張知曉想最後和鋼琴音練一次。
程峰會彈湊鋼琴和她共同這場演出。
“唐施，你會鋼琴嗎？幫我再試幾個音。”她有些著急地四處問了。
“我不會呀，程峰還沒到嗎？不是剛才和尤綿他們吃飯來著？”另外一個女孩小聲和她私語。
“尤綿在後臺準備嗎？”張知曉低聲問她。
只是聲音傳到了身邊沈禦的耳朵裏，他只聽見了尤綿的名字。
“對啊。”
“我去找她。”
還沒有等張知曉起身，身邊傳來低沈清冷的聲線：“你要試哪段。”
她擡眸，撞見了沈禦。
他知道尤綿在後臺準備節目，所以不想她被打擾。
————
尤綿和許可瑩一切準備就緒的時候，李續和程峰才從幕後走出來。
場面喧鬧一片的時候，角落裏傳來了清脆悅耳的鋼琴聲。
尤綿順著琴音看去，沈禦站在鋼琴旁，俯身單手在鋼琴上彈著琴鍵。
他手指白皙修長，指尖碰在琴鍵上似乎一點也不費力，靈巧熟練。
張知曉站在他身邊筆直，隨著琴音唱了幾句。
有一段來回重覆了兩遍，琴音戛然而止。
“可以了，謝謝你同學。”張知曉松了口氣，禮貌地對著沈禦鞠躬，轉身就離開了。
她都沒有認真看過沈禦的臉和眼睛，只是覺得是個帥哥。
張知曉不習慣和男生說太多話，也不敢對視。
側過身，沈禦看見了已經化完全妝的尤綿。
和那天下午在家裏看見的不一樣，她臉上塗了些粉，顯得皮膚更加白皙透亮，明眸皓齒，舞裙腰段那裏也覆了層淡淡的黑紗，紅裙擺在下面若隱若現，猶如待綻放的玫瑰。
尤綿走近他，“你還會彈鋼琴啊。”笑容嫣然。
沈禦的手指略過琴鍵，算是默認。
“程峰也會，他彈得可厲害了，等會上場你就能看見。”尤綿轉而就往身後看去。
沈禦淡淡擡眸，看了眼她身後的那個少年。
幾分眼熟。
總是跟在她身邊但話少的那個。
少年也直直地看過去，眼裏充斥不經意察覺到的敵意。
“你想學的話，我以後可以教你。”程峰在她身邊笑著說道。
“嗯，好。”尤綿隨口應著，卻看向了沈禦。
她對學彈鋼琴沒什麽興趣，她倒是想聽沈禦彈鋼琴。
剛才錯過了一大半都沒有聽到。
————
舞臺燈光暗著，四周一片漆黑。
隨著音樂節奏輕輕帶動，燈光聚焦在中央。
少女修身長裙，儀態優美仰坐在舞臺上，纖細有力的手臂在空中猶如天鵝揮動翅膀那般靈動優雅。
張力掌握到恰到好處，她轉身起舞，翩翩如蝶。
很快就有人認出了她。
“許可瑩！我們班的！”高二九班有人喊了出來。
“拉倒吧，這是七班的節目！”七班人直接搶人。
專業舞步很出眾，這些舞步她熟練得不能再熟練，開場尤綿也是設計的給她獨秀。
琴音鼓點先是緩慢，她的動作也行雲流水。
古典民族舞美得讓人如癡如醉。
就當意境緩慢唯美的時候，音樂鼓點突然瞬間變得歡快，燈光也轉變得更耀眼，舞臺燈光變幻為熱情鮮艷的火紅色。
維吾爾熱情如火的風格t瞬間點燃了整個舞臺。
剛才還優雅舒緩的舞姿變得歡快了起來。
許可瑩踩著點，一點點轉著圈，黑色裙擺纏繞著。
尤綿從另一個角度闖入大家的視角，像是一團火，裙擺在她腰肢的扭動下聳動著，她牽過許可瑩的手，把她帶到自己的節奏。
左右靈活地扭動著脖子，纖細的身段作出舞蹈動作時體現出少女的獨特優美，臉上笑容明媚如春風。
她今天的編發學著沈禦那天下午編的那樣，只是沒有他編得精細，有些松垮。
像極了玩耍一天的少女匆忙回家時候的場景，歡快的舞步踩著一個又一個點，她快樂地在舞臺上轉圈，鮮紅的裙擺隨著她的動作綻放。
如火熱烈，如花燦爛。
全場被氣氛帶動著，前排有幾個已經起身開始互動了。
“來吧朋友們一起跳吧，都別掉隊了
來吧朋友們一起跳吧，都別掉隊了
不論是誰，不管在哪，都停下來一起跳吧”
雪白色和黑色交錯著在舞臺上，少女們的裙擺一次又一次的轉動。
尤綿輕盈的舞步一點點朝著觀眾群的方向，只見她隨手牽過一個女孩，就將她帶到舞臺上。
許可瑩憑著專業舞蹈素養控著場面，尤綿就開始調動氣氛。
她甚至笑著過去拉董明。
董明比較開明，配合著扭著腰和她跳了會，尤綿輕輕牽著他的袖子，朝著高二七班的方向轉圈調皮地wink了下。
整個高二七班瞬間躁動狂喊著“尤綿”的名字。
李續更是舉起了許可瑩和尤綿的應援棒，上面印著倆人的名字，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喊著：“嗚嗚嗚我愛你們！許可瑩！尤綿！女神！！”
程峰默默往旁邊挪了兩步，假裝不認識他。
張知曉不為所動，她安靜地坐在位置上，剛才的英文歌發揮的一般。
她習慣唱情歌，而且還是那種低迷癡情的曲調，場面並沒有躁動起來。
肯定沒有尤綿這支舞來得熱鬧。
她垂眸，不去參與熱鬧。
她不喜歡尤綿，也不喜歡熱鬧。
偏過臉的時候，發現剛才幫助她練琴的那個男人就坐在身邊。
舞臺變化多端的光色映在他側臉，狹長黑眸深邃，視線只鎖定在尤綿的身上。
張知曉順著他的目光，第一次認認真真看了尤綿的舞臺。
她不喜歡尤綿。
但是她不得不承認，尤綿在哪都很受歡迎。
舞臺上靈動的天使跳著她歡快的舞步，一點點朝著張知曉走來。
是她出現錯覺了嗎？
她竟然看著尤綿對她伸出了手。
音樂的節奏還在繼續，張知曉根本就來不及拒絕。
尤綿將張知曉送上舞臺後。
又停留在沈禦身邊，似乎想讓他更好看見她的舞姿，她大膽地用手勾弄過他的臉頰。
勾弄沒什麽感覺。
她腦子一熱又上手摸了把。
軟軟的，彈彈的。
涼涼的。
沈禦感受到她指尖的熾熱後，擡眸看她。
直視著看她。
更像是審視。
少女的目光那樣熱情熾熱，卻也有躲閃愜意。
大膽沖動，或許是這支舞太過醉人。
亦或是，她很早就想這麽做了。
一朵玫瑰問我：
你在心臟那個地方放置了什麽——
在我註視你的時候？
————阿多尼斯《身體平原的迷途駿馬》
她或許在問他。
砰砰——
音樂下。
尤綿的心跳亂了，鼓點敲擊著一下又一下，和她的心跳重疊在一起。
講堂教室的二層空蕩，這裏的看臺曾被廢棄，所以今晚也被鎖上了。
舞臺的燈光基本照不見這裏，昏暗的角落裏，淩川目光落在舞臺中央上翩翩起舞的少女身上。
白如雪，耀眼在所有人的眼裏。
他看了會，在舞曲還沒有結束，便默默從另外一個出口翻了墻離開。
——————
尤綿的心亂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大膽，當著這麽多人面去逗沈禦。
雖然是設計舞步多一部分，她當時想逗李續來著，這樣節目效果就有了。
接下來該跳點什麽，她再次望見臺下，卻只能註視沈禦一個人。
他在看嗎？
他剛才在想什麽。
整個節目糟糕收尾結束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半了。
正是晚自習結束的時間。
從後臺結束後，尤綿就沒再看到過沈禦。
可能老大不喜歡被她摸臉，又或是被嚇到逃走了。
她乖乖地跟在班級後面回到教室，在聽班主任董明的一些吩咐後，才宣布下課。
今晚的校園比以往要熱鬧歡快很多。
尤綿摸了下校服外套裏的電瓶車鑰匙，她今晚說通了田恬，同意讓她騎著電瓶車回家。
她將校服外套披在身上，獨自往停車庫走去。
電瓶車亮著車燈，在校園裏低速行駛著，粉色頭盔戴在少女的頭頂上，遮掩了她半張小臉。
尤綿騎著車，在學校靠近講堂教室的梧桐樹旁看見了沈禦。
他似乎和誰發著消息，明亮的手機屏幕光映著他清冷的面容上。
尤綿想和他說話。
她鬼鬼祟祟地將車往沈禦的旁邊開去。
變換了好幾下車燈。
閃了又閃。
沈禦擡眸緩緩看向她。
尤綿抿了抿唇，想著點什麽來打破平靜的尷尬。
“帥哥，走嗎？”她按了按自己小電驢的車笛。
“沒戴頭盔，不坐。”沈禦淡然拒絕。
嘖，還是個守交通安全法的好公民。
“不會出事的，走吧，我帶你一起回家。”尤綿又繼續勸他。
“不坐。”他聲音冰冷得像機器。
生氣了？
尤綿默默觀察著。
沈禦最後看了她一眼，率先離開了。
尤綿扶了下自己的小頭盔，然後緩緩往前跟著，兩只腿像是劃船一樣劃著地面，
“滴滴——”
“快上來！”
“bibobibobibo——”
換做別人，他這麽冷漠肯定臉皮薄一點就走了。
但是尤綿不一樣。
她纏人起來就是纏著。
在她準備吹流氓哨的時候，沈禦終於轉身。
尤綿立馬笑著拍了拍電瓶車後座。
沈禦目光凝視著她，半晌，他釋然了。
尤綿確實像那種跳舞跳著跳著就去摸人家的臉的小“流氓”。
今晚如果沒摸他的臉。
估計就是別的男同學的臉。
那還不如他的。
是他想太多。
才會以為尤綿腦子裏會有別的東西存在。
感受到電瓶車後座的重量後，尤綿的心情既激動又忐忑。
激動的是老大坐她的小電驢了。
忐忑的是萬一出個事，這可能是最後見到健全的他了。
尤綿小緊張地握著車把手，目光堅定目視前方。
卻感覺大腿外側好像被什麽碰到了。
從外控制著她。
是什麽呢。
低頭一看。
是她老大的長腿。
“沈禦，你的腿好長啊。”她直白地感慨著。
他低頭看了看，“確實。”
尤綿：“……”
她起身往前動了動，將腿稍微收斂了些，捏著把手就往前沖。
沈禦還以為她要醞釀一會。
結果一個加速差點沒把他手機飛出去。
“慢……慢點。”沈禦略微無語地捏住了她校服的一角。
“可以摟著我。”尤綿勾唇，迎著風笑起來，瀟灑爽朗。
“我不會介意。”她好像個帥哥帶妹般自信。
雖然後面坐著的是她老大。
“我介意。”沈禦淡淡說道。
“哦，好吧。”尤綿甩了甩頭發，無所謂地應著。
校園裏幾個減速帶不夠她闖的，一路跌跌撞撞闖出校門直沖公路大道。
車在前面跑，人的魂在後面追。
沈禦第一次見到小姑娘騎車能飆成這樣。
路燈拉長兩人的身影在水泥地上，梧桐樹陰影下，車“嗖嗖嗖”地行駛，風吹鼓起兩人的藍白校服。
尤綿舞蹈裙的裙擺還被卷了起來，裏面套著藍色校褲。
她還把多出來的裙擺扔給了沈禦，讓他提著。
沈禦偷偷塞到了她座位底下。
尤綿坐著自己的裙子，還在感慨今天座位怎麽這麽柔軟。
“緊張嗎，第一次吧。”她嘴沒怎麽停下來過。
沈禦越聽越怪。
“坐我的電瓶車後座。”孩子從小說話大喘氣。
沈禦已經從一只手捏著她的校服衣角變成了兩只手同時揪住。
她上一秒踩著綠燈最後瞬間闖過來的。
頭盔都戴歪了，但是尤綿師傅對自己的駕駛技術很是滿意。
沒管沈禦死活。
“尤綿，你是不是繞路了？”沈禦在她身後問。
風很大，他的聲音在風聲中迷失。
“什——麽——？”她裝傻，拖長聲音應著。
“你——是不是……”沈禦想學她這麽喊。
喊一半覺得好費勁，就閉嘴了。
“嗯？”尤綿看著後視鏡，“對，我繞路了。”
她能聽見，故意的。
“為什麽？”沈禦又問。
“那條路有交警啊。我看見了！”
“那你怎麽確定這條路不會有？”
“啊？有嗎？t”
“你往前看看呢？”
“沈禦！快下車！”
已經遲了。
沈禦一生遵紀守法。
在尤綿這裏徹底失守。
交警笑瞇瞇地走過來，“知道找你倆什麽事吧？”
尤綿看著沈禦，咽了咽口水。
沈禦無語了會，莫名其妙笑了。
念在是人生第一次沒戴頭盔挨記，一切從輕發落。
沒有罰款，只是警告。
“發條朋友圈，點讚過五十放你倆走。”交警最後對沈禦說。
雖然尤綿是主犯，雖然她內心有愧，但是她還是沒忍住笑了出來。
沈禦平常朋友圈都很少發，更別提是這種，丟大人的朋友圈。
沈禦看著電瓶車上頂著小頭盔，趴著笑得直不起腰的尤綿，氣著氣著突然笑了。
她第一天這樣嗎？
當然不是。
沈禦站在她身邊，編輯著朋友圈。
尤綿不斷刷新著朋友圈頁面，準備當點讚第一人。
跟守歲跨年一樣內心激動。
——我在鼓樓區xx路南段騎電瓶車未戴頭盔被執勤交警攔下，現在需要朋友們點讚放行，請大家對這種行為引以為戒，遵守交通規則，安全出行，圖為安全示範。
沈禦拿著手機，對著尤綿笑得合不攏嘴的側臉“哢嚓”拍了一下。
尤綿瞬間從^ｖ^變成了●-●。
沈禦附帶著尤綿的照片，將朋友圈就這麽發了出去。
發出去，不到十秒，微信朋友圈上面的提示信息瞬間50+。
尤綿沒有看錯的話，點讚人頭像裏，她好像看見自己爸爸了。
評論區也是十分熱鬧，分為兩大類。
哈哈哈哈傻樂型：
淩川：hhh
江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x10086
底下清一色的哈哈哈哈
戀愛腦型：
左屹：這是什麽新的官宣方式嗎？
周祈：99
底下瞬間跟隊99
尤綿敲了一整行的哈哈哈，看到那些“99”後，臉熱了一下。
這怎麽不算是在朋友圈發她呢？
沈禦知道列表人多，但他第一次感受到這些人是25小時都在上網沖浪最前線。
“好，你倆走吧，下次不許咯。”交警根本就不像是教育的心態，他甚至笑得比他倆還開心，擺擺手就放行了。
距離家還有兩個路口。
尤綿磨磨蹭蹭地坐在車上，小心翼翼地問：“老大……你還坐嗎？”
寬大的馬路上，雖然是晚上但也川流不息，來來往往這麽多車輛，人行通道的地鐵口還要再走幾步。
她問這句話，是想把他扔在這嗎？
“下來。”僅僅兩個字。
尤綿乖乖下車，在他身旁低頭筆直站好。
“坐後面去。”沈禦拿過她的車鑰匙。
尤綿點頭，乖乖地坐在了後座。
她仰著頭看向沈禦的背，很寬能擋風。
早知道剛才就讓他坐前面了。
沈禦脫了校服的外套，隨手一扔，故意蓋在尤綿的腦袋上。
尤綿理虧，乖巧地將他校服捧在懷裏。
路燈光照在他小臂肌肉線條上，流暢白皙，青筋若隱若現順著手腕蔓延，手指修長。
尤綿探著個腦袋，又想起他晚上彈鋼琴時候的模樣。
“這周五帶我去彈鋼琴好嗎？”她的聲音模模糊糊從身後傳來。
沈禦聽到了，不回答她，假裝沒聽見。
風吹亂了尤綿的發絲，淩亂潦草，她隨手糊了一把臉，磨蹭半天，想問什麽，又怕沈禦不理她。
“我能摟著你嗎？坐不穩。”她問。
這句話聽得更清楚。
“不能。”沈禦果斷拒絕。
原來能聽見啊。
“那這周五帶我去彈鋼琴好嗎？”她又問。
沈禦有種一拳打到棉花的無力感。
和她叫什麽勁呢。
她可是尤綿。
於是在車子轉彎駛入小區門口的時候，沈禦低聲回了句。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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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傾下, 她發絲透過亮散著淡淡光圈，纏繞在沈禦的指尖上。
而它的小主人端坐在沙發的一側，屏住呼吸後小腹收攏, 肩膀兩側也緊繃得端起, 眼睛也不敢再亂瞟了, 乖順地垂眸看向自己的手心。
她要是只兔子，這個時候耳朵早就豎起來了。
沈禦停頓了片刻，在她緩過來後, 快速地替她束好了發尾。
在他起身時，尤綿暗暗松了口氣。
像是被解除了控制, 她假裝無事發生地從沙發上一躍而下，“噠噠噠”地就往鏡子面前跑，看沈禦給她編的新發型。
他的手很巧，做什麽都是。
尤綿倒是好奇起他為什麽會編發了, 視線停留在鏡中的畫面，她又看見了沈禦狼尾發的小揪揪。
天氣熱的時候, 他經常會這樣，尤綿腦補了下她老大對著鏡子給自己編頭發的搞笑場面。
他總不會自己給自己編過吧。
尤綿一直盯著他看, 沈禦瞥了眼鏡中她不懷好意的目光, 默默往後退了一步。
“我也給你編一個吧？”尤綿緩緩眨了下眼, 突然冒出這麽一句。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其實並沒有動，但是沈禦卻突然感覺頭皮痛了一下。
那晚尤綿揪著他頭發的場景歷歷在目。
“不要。”沈禦拒絕得很果斷。
他越是這樣, 尤綿就越是想。
兩人對視著。
一個虎視眈眈，一個膽戰心驚。
“切, 不要就不要。”尤綿放他一馬，反正她遲早要給沈禦編個滿頭麻花。
沈禦頭一次有了剃寸頭的打算。
————
傍晚, 天色逐漸暗沈，教學樓裏燈光明亮，操場周邊的路燈也統一開啟，下午熱鬧刺激的操場此時變得冷清，運動會隨著頒獎典禮的結束，進入了尾聲。
最後就是聯歡會的收尾。
整個高二教學樓裏鬧哄哄的，幾個年級主任巡邏來來回回樓層都管不動紀律，沒有辦法，今天本來就沒有安排課程，學生們都放輕松地玩，老師們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掃他們的興。
淩川來到董明辦公室的時候，發現沈禦已經在了。
在淩川還在煩惱該用什麽樣子的帽子去遮住他那一頭海王紅的發色，沈禦已經背刺他，提前將狼尾全染了黑色。
他安靜地坐在董明的辦公椅，長腿隨意疊著，黑發色襯得他膚色更加白皙，高挺鼻梁上隨意架著個黑框眼鏡，清冷斯文，手上還拿著筆畫著什麽，藍白色校服此時在他身上毫無違和感。
淩川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高中時候，沈禦在辦公室裏寫題的場景。
他湊近，看見沈禦正和董明畫著“井字棋”。
淩川：“……”
“好，我帶你們去班級裏看看吧。”董明看見淩川也來了，就起身帶他們往高二教學區走去。
“為什麽穿校服。”淩川湊在沈禦身邊輕聲問道。
“重回青春。”沈禦淡然雙手插兜，跟在董明身後走著，那張臉上就寫著三個字——好學生。
“哪來的？”淩川又問。
“學校門口搶的。”沈禦輕描淡寫。
淩川沒說什麽，因為聽上去像是沈禦會做出來的事。
“我帶的班級，一向都是年級裏最聽話的，整個樓裏就數我們班最安靜，和你們那屆很像。”董明臉上掛著驕傲，從樓梯上走下來，眼看著就要繞過樓梯口。
偏偏這個時候，下課鈴打響了。
也是在那一瞬間，整棟教學樓幾乎開始“顫抖”，好像是地震。
隨著李續的一聲“尤綿沖啊！”
董明眼前突然晃過一道紅色身影，幾乎是“唰”一下。
尤綿穿著舞裙，腳踩運動鞋，甚至手裏還攥著飯卡，像是一陣風一樣從董明他們身邊經過。
連頭也沒擡。
幹飯不積極，思想有問題。
她哪裏知道此時此刻董明身邊站著的那倆人會是沈禦和淩川呢？
“尤綿！你又卡點自己給自己下課！”董明扶著小心臟，對著尤綿的背影指指點點。
後者瀟灑沖後面揮揮手，一溜煙地沒了。
“嘿嘿，董老師晚上好，董老師再見！”李續緊跟其後，他是實打實地直接撞在了董明的肩膀上。
董明一個擡腿往他屁股上踢了個空，這小子跑太快。
程峰比較穩重，此時也加快了步子，只是擡眸瞬間看清了董明身邊的兩個人。
匆匆一眼，他也跟著尤綿的方向去了。
還有一個跟不上的。
“程峰！接著！幫我占位，要小綿旁邊的那個！”少女聲音剛傳出來一秒。
一本高中地理書從天而降，險些要砸在董明的頭上。
“高二九班許可瑩！你這學期第幾次空中拋物了？！”董明護著頭，往許可瑩的方向看去。
完美的拋物線，程峰接了書就走。
許可瑩身著修身舞裙跑不快，上衣潔白如雪，長發飄然在空中，她手撐著扶手以一個不太優雅的姿勢跳了下來。
一個眼神都沒有給董明，小臉寫著慌張，往食堂的方向跑去。
要不說他們幾個能玩到一起呢。
沈禦往尤綿跑過去的方向看，早就沒了人影，跑得比兔子還快，她的朋友們都在身後。
只有經歷過高中的人才明白此時的他們有多快樂。
這就是她平時在學校的樣子，在他看不見的地方。
沈禦目光凝著那方向，看了會。
經過他的身邊，都絲毫沒有註意到他。
尤綿可能從沒想過會在自己的校園t裏見過沈禦，她的青春自開始以來，就沒有出現過沈禦。
只是今天借著夜色，他窺視到了關於她青春的片刻。
匆匆路過。
食堂裏很快就坐滿了人，根據以往經驗，二層最前面那家拌面是排隊最久的。
尤綿端著三碗面放在了桌面上，松了口氣，李續緊跟其後喊著“女神辛苦”，又拿了三雙筷子。
最後程峰從輕食窗口端來了份沙拉，那是許可瑩的專屬，還有叉子。
舞蹈生最痛苦的就是要控制體重，大家也都習慣了許可瑩每天的吃草日常，從一開始心疼到後來開始找一些低脂好吃的食物給她。
“今天挑戰三口一碗面！”李續筆劃了下筷子躍躍欲試。
“行，來。”尤綿卷了卷校服袖子，熟練地攥著筷子，
許可瑩咬著菜葉子，和程峰一起見證他倆的比賽。
尤綿其實飯量不怎麽大，但是和朋友在一起的時候卻願意多吃，特別是李續，和他吃飯很有食欲。
她用筷子卷著面條，這樣一口下去會多點。
“準備好了？”許可瑩看著他倆，故意緊張兮兮地說道。
尤綿目光堅定地盯著碗裏的面條。
“開始！”
她張大了嘴巴，準備一口咬下去。
食堂好像人更多了，聲音也更吵鬧，前方堵在了一起，尤綿的目光不自覺地看過去。
卻看到了沈禦。
或許不是，沈禦怎麽會穿校服呢？還這麽明目張膽地在她的學校裏。
尤綿腮幫子鼓鼓的，費力咬著面。
李續不受影響，他采用“吸溜”法，一口吃得不多但是速度快。
那道修長的藍白身影在人群裏晃著，漸漸地往她的方向走來。
尤綿半瞇著眼睛仔細看了看，好像真是沈禦。
“吃啊？怎麽不吃了？”李續還在吸溜吸溜。
程峰和他坐同一個方向，也不知道身後發生了什麽。
尤綿果斷咬斷面條，突然蹲下去藏在桌下，“我系個鞋帶！”
她蹲下來的時候，發現許可瑩也蹲了下來，兩個人面對面對視著。
“我……我也系個鞋帶。”許可瑩說話的時候最容易結巴。
修長的手輕輕拍在了尤綿的後背上，“吃什麽呢？”沈禦懶散地輕聲問。
李續正好吸溜完了，猛然擡頭看向眼前人，差點沒嗆死，“哥，大哥你怎麽來了。”他喊得十分熟練。
尤綿認命擡頭，許可瑩還在潛伏著。
她瞥了眼桌子邊的鞋子，除了沈禦，他身邊好像沒有別人。
這才直起身子，她佯裝無事地理了理發型，目光環顧著四周，似乎找著什麽。
“吃面呀。”尤綿好容易咽下去剛才咬的面條，慌張擦了擦嘴角，確認沒有什麽油漬，才擡頭笑嘻嘻地望著他。
“你怎麽來了？你不是說你不來了嗎？”
“怎麽進來的啊？”
一個個小問號砸向沈禦，對方眼裏好像有光，欣喜直接寫在臉上。
就像是個小狗歡快地搖著尾巴，驚喜且快樂。
沈禦本想逗她，剛才吃面的樣子嘴巴能張好大。
可是看她這樣的笑容又說不出話來，順從地回答著她的問題：“從學校門口，就這麽走進來的。”修長的食指和中指還比劃了個小人。
這次聯歡會只在學校裏舉辦，連家長都不可能進來，尤綿其實心裏一點也沒底。
她總希望臺下有家屬能看著，小時候表演，田恬都會看的。
尤綿很久沒有登臺演出了。
現在好了，沈禦怎麽著也可以算半個家屬。
“那我一會帶你去我們節目的後臺！”尤綿沒心思吃飯了，她覺得老大來看表演就是個驚喜。
明明那晚他都沒說要來，也沒對著星星許願，她還以為真的沒當回事呢。
“走吧可瑩。”她起身看向許可瑩。
許可瑩本來吃得就少，隨時都能被喊走。
“不是？我還差一口啊？不比了？”李續吸溜吸溜最終還是決定光盤了。
程峰淡然擡眸看著他們，今晚吃飯，他還沒有和尤綿說一句話。
她真的很開心。
走起路來都幾乎要跳起來。
沈禦沒有想過。
他確實沒有很當回事，畢竟類似校慶這類活動這些年來，大大小小這些年他參加過很多。
高中搞這種晚會，形式也不會很大，更不會像大學裏會請明星開音樂節一樣熱鬧，今天或許對於尤綿來說很重要。
但對於他來說，只是偶然想起來某個約定來實現。
她眼裏的憧憬期待和喜悅，牽動著他。
一點一點，被同化。
——————
再三確定了只有沈禦一個人後，許可瑩反而心裏輕松了些。
舞臺在講堂大教室裏早就搭建了起來，座位容得下千人。
整個晚會和晚自習一樣的時長，今天算是開幕，明天還會有重頭戲，但是尤綿不打算參與了，於是將節目提前到了今天。
其實沒有什麽好準備的，她心態向來很好，反正都是學校自己人，跳醜了也沒關系。
進場的人，老師要正裝，學生要校服。
沈禦混進去很容易，他在董明指的高二七班的準備區隨便坐下。
身邊坐著的長發女孩身著淺藍色長裙，畫著淡妝，神態有些緊張，目光盯著舞臺。
沈禦垂眸，看見她手裏拿著的節目表，在第三項的位置圈了起來。
高二七班——張知曉。
是尤綿的同班同學。
張知曉坐在這裏一直在等程峰，他答應過節目開始最後來一次彩排。
趁著現場人還沒有到齊，張知曉想最後和鋼琴音練一次。
程峰會彈湊鋼琴和她共同這場演出。
“唐施，你會鋼琴嗎？幫我再試幾個音。”她有些著急地四處問了。
“我不會呀，程峰還沒到嗎？不是剛才和尤綿他們吃飯來著？”另外一個女孩小聲和她私語。
“尤綿在後臺準備嗎？”張知曉低聲問她。
只是聲音傳到了身邊沈禦的耳朵裏，他只聽見了尤綿的名字。
“對啊。”
“我去找她。”
還沒有等張知曉起身，身邊傳來低沈清冷的聲線：“你要試哪段。”
她擡眸，撞見了沈禦。
他知道尤綿在後臺準備節目，所以不想她被打擾。
————
尤綿和許可瑩一切準備就緒的時候，李續和程峰才從幕後走出來。
場面喧鬧一片的時候，角落裏傳來了清脆悅耳的鋼琴聲。
尤綿順著琴音看去，沈禦站在鋼琴旁，俯身單手在鋼琴上彈著琴鍵。
他手指白皙修長，指尖碰在琴鍵上似乎一點也不費力，靈巧熟練。
張知曉站在他身邊筆直，隨著琴音唱了幾句。
有一段來回重覆了兩遍，琴音戛然而止。
“可以了，謝謝你同學。”張知曉松了口氣，禮貌地對著沈禦鞠躬，轉身就離開了。
她都沒有認真看過沈禦的臉和眼睛，只是覺得是個帥哥。
張知曉不習慣和男生說太多話，也不敢對視。
側過身，沈禦看見了已經化完全妝的尤綿。
和那天下午在家裏看見的不一樣，她臉上塗了些粉，顯得皮膚更加白皙透亮，明眸皓齒，舞裙腰段那裏也覆了層淡淡的黑紗，紅裙擺在下面若隱若現，猶如待綻放的玫瑰。
尤綿走近他，“你還會彈鋼琴啊。”笑容嫣然。
沈禦的手指略過琴鍵，算是默認。
“程峰也會，他彈得可厲害了，等會上場你就能看見。”尤綿轉而就往身後看去。
沈禦淡淡擡眸，看了眼她身後的那個少年。
幾分眼熟。
總是跟在她身邊但話少的那個。
少年也直直地看過去，眼裏充斥不經意察覺到的敵意。
“你想學的話，我以後可以教你。”程峰在她身邊笑著說道。
“嗯，好。”尤綿隨口應著，卻看向了沈禦。
她對學彈鋼琴沒什麽興趣，她倒是想聽沈禦彈鋼琴。
剛才錯過了一大半都沒有聽到。
————
舞臺燈光暗著，四周一片漆黑。
隨著音樂節奏輕輕帶動，燈光聚焦在中央。
少女修身長裙，儀態優美仰坐在舞臺上，纖細有力的手臂在空中猶如天鵝揮動翅膀那般靈動優雅。
張力掌握到恰到好處，她轉身起舞，翩翩如蝶。
很快就有人認出了她。
“許可瑩！我們班的！”高二九班有人喊了出來。
“拉倒吧，這是七班的節目！”七班人直接搶人。
專業舞步很出眾，這些舞步她熟練得不能再熟練，開場尤綿也是設計的給她獨秀。
琴音鼓點先是緩慢，她的動作也行雲流水。
古典民族舞美得讓人如癡如醉。
就當意境緩慢唯美的時候，音樂鼓點突然瞬間變得歡快，燈光也轉變得更耀眼，舞臺燈光變幻為熱情鮮艷的火紅色。
維吾爾熱情如火的風格t瞬間點燃了整個舞臺。
剛才還優雅舒緩的舞姿變得歡快了起來。
許可瑩踩著點，一點點轉著圈，黑色裙擺纏繞著。
尤綿從另一個角度闖入大家的視角，像是一團火，裙擺在她腰肢的扭動下聳動著，她牽過許可瑩的手，把她帶到自己的節奏。
左右靈活地扭動著脖子，纖細的身段作出舞蹈動作時體現出少女的獨特優美，臉上笑容明媚如春風。
她今天的編發學著沈禦那天下午編的那樣，只是沒有他編得精細，有些松垮。
像極了玩耍一天的少女匆忙回家時候的場景，歡快的舞步踩著一個又一個點，她快樂地在舞臺上轉圈，鮮紅的裙擺隨著她的動作綻放。
如火熱烈，如花燦爛。
全場被氣氛帶動著，前排有幾個已經起身開始互動了。
“來吧朋友們一起跳吧，都別掉隊了
來吧朋友們一起跳吧，都別掉隊了
不論是誰，不管在哪，都停下來一起跳吧”
雪白色和黑色交錯著在舞臺上，少女們的裙擺一次又一次的轉動。
尤綿輕盈的舞步一點點朝著觀眾群的方向，只見她隨手牽過一個女孩，就將她帶到舞臺上。
許可瑩憑著專業舞蹈素養控著場面，尤綿就開始調動氣氛。
她甚至笑著過去拉董明。
董明比較開明，配合著扭著腰和她跳了會，尤綿輕輕牽著他的袖子，朝著高二七班的方向轉圈調皮地wink了下。
整個高二七班瞬間躁動狂喊著“尤綿”的名字。
李續更是舉起了許可瑩和尤綿的應援棒，上面印著倆人的名字，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喊著：“嗚嗚嗚我愛你們！許可瑩！尤綿！女神！！”
程峰默默往旁邊挪了兩步，假裝不認識他。
張知曉不為所動，她安靜地坐在位置上，剛才的英文歌發揮的一般。
她習慣唱情歌，而且還是那種低迷癡情的曲調，場面並沒有躁動起來。
肯定沒有尤綿這支舞來得熱鬧。
她垂眸，不去參與熱鬧。
她不喜歡尤綿，也不喜歡熱鬧。
偏過臉的時候，發現剛才幫助她練琴的那個男人就坐在身邊。
舞臺變化多端的光色映在他側臉，狹長黑眸深邃，視線只鎖定在尤綿的身上。
張知曉順著他的目光，第一次認認真真看了尤綿的舞臺。
她不喜歡尤綿。
但是她不得不承認，尤綿在哪都很受歡迎。
舞臺上靈動的天使跳著她歡快的舞步，一點點朝著張知曉走來。
是她出現錯覺了嗎？
她竟然看著尤綿對她伸出了手。
音樂的節奏還在繼續，張知曉根本就來不及拒絕。
尤綿將張知曉送上舞臺後。
又停留在沈禦身邊，似乎想讓他更好看見她的舞姿，她大膽地用手勾弄過他的臉頰。
勾弄沒什麽感覺。
她腦子一熱又上手摸了把。
軟軟的，彈彈的。
涼涼的。
沈禦感受到她指尖的熾熱後，擡眸看她。
直視著看她。
更像是審視。
少女的目光那樣熱情熾熱，卻也有躲閃愜意。
大膽沖動，或許是這支舞太過醉人。
亦或是，她很早就想這麽做了。
一朵玫瑰問我：
你在心臟那個地方放置了什麽——
在我註視你的時候？
————阿多尼斯《身體平原的迷途駿馬》
她或許在問他。
砰砰——
音樂下。
尤綿的心跳亂了，鼓點敲擊著一下又一下，和她的心跳重疊在一起。
講堂教室的二層空蕩，這裏的看臺曾被廢棄，所以今晚也被鎖上了。
舞臺的燈光基本照不見這裏，昏暗的角落裏，淩川目光落在舞臺中央上翩翩起舞的少女身上。
白如雪，耀眼在所有人的眼裏。
他看了會，在舞曲還沒有結束，便默默從另外一個出口翻了墻離開。
——————
尤綿的心亂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大膽，當著這麽多人面去逗沈禦。
雖然是設計舞步多一部分，她當時想逗李續來著，這樣節目效果就有了。
接下來該跳點什麽，她再次望見臺下，卻只能註視沈禦一個人。
他在看嗎？
他剛才在想什麽。
整個節目糟糕收尾結束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半了。
正是晚自習結束的時間。
從後臺結束後，尤綿就沒再看到過沈禦。
可能老大不喜歡被她摸臉，又或是被嚇到逃走了。
她乖乖地跟在班級後面回到教室，在聽班主任董明的一些吩咐後，才宣布下課。
今晚的校園比以往要熱鬧歡快很多。
尤綿摸了下校服外套裏的電瓶車鑰匙，她今晚說通了田恬，同意讓她騎著電瓶車回家。
她將校服外套披在身上，獨自往停車庫走去。
電瓶車亮著車燈，在校園裏低速行駛著，粉色頭盔戴在少女的頭頂上，遮掩了她半張小臉。
尤綿騎著車，在學校靠近講堂教室的梧桐樹旁看見了沈禦。
他似乎和誰發著消息，明亮的手機屏幕光映著他清冷的面容上。
尤綿想和他說話。
她鬼鬼祟祟地將車往沈禦的旁邊開去。
變換了好幾下車燈。
閃了又閃。
沈禦擡眸緩緩看向她。
尤綿抿了抿唇，想著點什麽來打破平靜的尷尬。
“帥哥，走嗎？”她按了按自己小電驢的車笛。
“沒戴頭盔，不坐。”沈禦淡然拒絕。
嘖，還是個守交通安全法的好公民。
“不會出事的，走吧，我帶你一起回家。”尤綿又繼續勸他。
“不坐。”他聲音冰冷得像機器。
生氣了？
尤綿默默觀察著。
沈禦最後看了她一眼，率先離開了。
尤綿扶了下自己的小頭盔，然後緩緩往前跟著，兩只腿像是劃船一樣劃著地面，
“滴滴——”
“快上來！”
“bibobibobibo——”
換做別人，他這麽冷漠肯定臉皮薄一點就走了。
但是尤綿不一樣。
她纏人起來就是纏著。
在她準備吹流氓哨的時候，沈禦終於轉身。
尤綿立馬笑著拍了拍電瓶車後座。
沈禦目光凝視著她，半晌，他釋然了。
尤綿確實像那種跳舞跳著跳著就去摸人家的臉的小“流氓”。
今晚如果沒摸他的臉。
估計就是別的男同學的臉。
那還不如他的。
是他想太多。
才會以為尤綿腦子裏會有別的東西存在。
感受到電瓶車後座的重量後，尤綿的心情既激動又忐忑。
激動的是老大坐她的小電驢了。
忐忑的是萬一出個事，這可能是最後見到健全的他了。
尤綿小緊張地握著車把手，目光堅定目視前方。
卻感覺大腿外側好像被什麽碰到了。
從外控制著她。
是什麽呢。
低頭一看。
是她老大的長腿。
“沈禦，你的腿好長啊。”她直白地感慨著。
他低頭看了看，“確實。”
尤綿：“……”
她起身往前動了動，將腿稍微收斂了些，捏著把手就往前沖。
沈禦還以為她要醞釀一會。
結果一個加速差點沒把他手機飛出去。
“慢……慢點。”沈禦略微無語地捏住了她校服的一角。
“可以摟著我。”尤綿勾唇，迎著風笑起來，瀟灑爽朗。
“我不會介意。”她好像個帥哥帶妹般自信。
雖然後面坐著的是她老大。
“我介意。”沈禦淡淡說道。
“哦，好吧。”尤綿甩了甩頭發，無所謂地應著。
校園裏幾個減速帶不夠她闖的，一路跌跌撞撞闖出校門直沖公路大道。
車在前面跑，人的魂在後面追。
沈禦第一次見到小姑娘騎車能飆成這樣。
路燈拉長兩人的身影在水泥地上，梧桐樹陰影下，車“嗖嗖嗖”地行駛，風吹鼓起兩人的藍白校服。
尤綿舞蹈裙的裙擺還被卷了起來，裏面套著藍色校褲。
她還把多出來的裙擺扔給了沈禦，讓他提著。
沈禦偷偷塞到了她座位底下。
尤綿坐著自己的裙子，還在感慨今天座位怎麽這麽柔軟。
“緊張嗎，第一次吧。”她嘴沒怎麽停下來過。
沈禦越聽越怪。
“坐我的電瓶車後座。”孩子從小說話大喘氣。
沈禦已經從一只手捏著她的校服衣角變成了兩只手同時揪住。
她上一秒踩著綠燈最後瞬間闖過來的。
頭盔都戴歪了，但是尤綿師傅對自己的駕駛技術很是滿意。
沒管沈禦死活。
“尤綿，你是不是繞路了？”沈禦在她身後問。
風很大，他的聲音在風聲中迷失。
“什——麽——？”她裝傻，拖長聲音應著。
“你——是不是……”沈禦想學她這麽喊。
喊一半覺得好費勁，就閉嘴了。
“嗯？”尤綿看著後視鏡，“對，我繞路了。”
她能聽見，故意的。
“為什麽？”沈禦又問。
“那條路有交警啊。我看見了！”
“那你怎麽確定這條路不會有？”
“啊？有嗎？t”
“你往前看看呢？”
“沈禦！快下車！”
已經遲了。
沈禦一生遵紀守法。
在尤綿這裏徹底失守。
交警笑瞇瞇地走過來，“知道找你倆什麽事吧？”
尤綿看著沈禦，咽了咽口水。
沈禦無語了會，莫名其妙笑了。
念在是人生第一次沒戴頭盔挨記，一切從輕發落。
沒有罰款，只是警告。
“發條朋友圈，點讚過五十放你倆走。”交警最後對沈禦說。
雖然尤綿是主犯，雖然她內心有愧，但是她還是沒忍住笑了出來。
沈禦平常朋友圈都很少發，更別提是這種，丟大人的朋友圈。
沈禦看著電瓶車上頂著小頭盔，趴著笑得直不起腰的尤綿，氣著氣著突然笑了。
她第一天這樣嗎？
當然不是。
沈禦站在她身邊，編輯著朋友圈。
尤綿不斷刷新著朋友圈頁面，準備當點讚第一人。
跟守歲跨年一樣內心激動。
——我在鼓樓區xx路南段騎電瓶車未戴頭盔被執勤交警攔下，現在需要朋友們點讚放行，請大家對這種行為引以為戒，遵守交通規則，安全出行，圖為安全示範。
沈禦拿著手機，對著尤綿笑得合不攏嘴的側臉“哢嚓”拍了一下。
尤綿瞬間從^ｖ^變成了●-●。
沈禦附帶著尤綿的照片，將朋友圈就這麽發了出去。
發出去，不到十秒，微信朋友圈上面的提示信息瞬間50+。
尤綿沒有看錯的話，點讚人頭像裏，她好像看見自己爸爸了。
評論區也是十分熱鬧，分為兩大類。
哈哈哈哈傻樂型：
淩川：hhh
江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x10086
底下清一色的哈哈哈哈
戀愛腦型：
左屹：這是什麽新的官宣方式嗎？
周祈：99
底下瞬間跟隊99
尤綿敲了一整行的哈哈哈，看到那些“99”後，臉熱了一下。
這怎麽不算是在朋友圈發她呢？
沈禦知道列表人多，但他第一次感受到這些人是25小時都在上網沖浪最前線。
“好，你倆走吧，下次不許咯。”交警根本就不像是教育的心態，他甚至笑得比他倆還開心，擺擺手就放行了。
距離家還有兩個路口。
尤綿磨磨蹭蹭地坐在車上，小心翼翼地問：“老大……你還坐嗎？”
寬大的馬路上，雖然是晚上但也川流不息，來來往往這麽多車輛，人行通道的地鐵口還要再走幾步。
她問這句話，是想把他扔在這嗎？
“下來。”僅僅兩個字。
尤綿乖乖下車，在他身旁低頭筆直站好。
“坐後面去。”沈禦拿過她的車鑰匙。
尤綿點頭，乖乖地坐在了後座。
她仰著頭看向沈禦的背，很寬能擋風。
早知道剛才就讓他坐前面了。
沈禦脫了校服的外套，隨手一扔，故意蓋在尤綿的腦袋上。
尤綿理虧，乖巧地將他校服捧在懷裏。
路燈光照在他小臂肌肉線條上，流暢白皙，青筋若隱若現順著手腕蔓延，手指修長。
尤綿探著個腦袋，又想起他晚上彈鋼琴時候的模樣。
“這周五帶我去彈鋼琴好嗎？”她的聲音模模糊糊從身後傳來。
沈禦聽到了，不回答她，假裝沒聽見。
風吹亂了尤綿的發絲，淩亂潦草，她隨手糊了一把臉，磨蹭半天，想問什麽，又怕沈禦不理她。
“我能摟著你嗎？坐不穩。”她問。
這句話聽得更清楚。
“不能。”沈禦果斷拒絕。
原來能聽見啊。
“那這周五帶我去彈鋼琴好嗎？”她又問。
沈禦有種一拳打到棉花的無力感。
和她叫什麽勁呢。
她可是尤綿。
於是在車子轉彎駛入小區門口的時候，沈禦低聲回了句。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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